粒粒皆珍物

“有钱为什么不赚?许多纵谷踏实过生活的人哑口无言。他们要生活,生活做前提,钱可以赚,钱也可以不赚。”——蒋勳《池上日记》

那书房没去过池上,但吃过池上便当,在台北的悟饕。‘池上米,木盒包装,干便当’这样的便当拿到了手,不知道为何没有一点感动。那时以为是我太累,或是不懂得欣赏,不懂得便当的意义与内涵。看了《池上日记》才恍然大悟,原来口腹和心知道那不是真正有灵魂的便当,那只是一个便当,一日生产几千盒中的其中之一。这样的便当只是产品,不是作品。

昨日在脸书上看到刚搬进池上的杨先生在叹气,池上游客太多,他只好到稻田自我隔离。这几年池上因为一连串的广告宣传、男神树的效应、还有优美的稻田景色吸引了大批游客的涌入。出名会带来好事,但也会带来不好的事。池上人希望池上的美被看见,但它显然有点过度了。

游客争相跟树拍照,彼此推挤,踩坏了刚插的秧苗,农民哭丧脸央求:不要踩秧苗。一天八千个便当,池上长大的孩子都知道,那是卖给观光客的便当,不用花时间,意思到了就好。原本是美的事情,却做得不美了。

其实,不只池上,台湾各个大小山岳都像菜市场那样人潮满满,夏天来了,这时候的稻田是绿油油的一片,森林也充满青年的活力气息,游客都往郊外和山里去。相比之下,在另一个国度的那书房,当时还在遵守行管令,砂拉越的国家公园依然关闭,当我看到抹茶山山顶长长的登山队伍的时候,我不禁为这里的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感到庆幸。原本每年四月开始的旅游旺季会有很多本地和外国游客进入这些地方,今年却例外,我能想象野生生物没被干扰,会生长得多好,玩得多乐。

说回书本和池上,那书房认为,任何一样东西一段关系一件事情,都是因为我们所投入的情感而显得珍贵,而投入是要时间是要心思的。农人用了三月的时间来种稻,从翻土、灌水、插秧、施肥、除草、收割、去壳、包装储存;昼与夜,天与地,也用了三个月来培养作物,日光、雨水、养分、空气,稻田从黑色到黄色到绿色再到金黄。做饭的人把米放在锅里,加入适量的水,再让热度和时间把米煮成饭,而同时他着手准备配菜,一样蔬菜,一样肉,一个蛋,一样凉拌;吃饭的人用一天八小时挣的所得用来买盒便当,你说说,是什么让人从一口饭里吃出味道和香气?

如果一天要生产八千个便当,生产者对一个便当能投入多少?难怪我吃不出味道。谢谢蒋勳的日记告诉我为何食字吐字没味道。那天,我还是一粒米不剩地把饭吃完,当时心想,便当还是便当,还是有人为它奔波劳累了。

《书里那句话》图/文:那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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