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水一方之 我在黑河渡过一个下午

马鲁丹(Maludam)位于砂拉越木中省,是一个半岛,它左边有鲁巴河(Lupar River),右边有沙里拔河(Saribas River),正面迎向南中国海,是个泛洪的低洼平地。马鲁丹河(Maludam River)在小半岛中间穿林而过,左右两畔是砂拉越最大片泥炭沼泽森林,这里就是谧静的马鲁丹国家公园。

船只从北面河口经过马来村落与伊班长屋进入国家公园,越深处河道越狭窄,宽度不过5公尺。

潮水,淹地行舟

马鲁丹国家公园与其它不同的是,它没有森林步道,沼泽林长期受水淹没,人畜难以进入,只能趁着涨潮,水位升高时,乘船观赏河流两岸景物。由于人类止步,人为介入较少,这片林的气质很野,就像未入人间的狼孩,充满着天性。

马鲁丹国家公园是砂拉越5个存有长鼻猴的地方之一。由于以往的伐木活动,导致该国家公园内大部分的树木遭清除,造成有一部分的园区食物匮乏,动物往内迁居。

船夫看潮水决定来回时辰,午后一点半左右出发,四点半返回,三小时的船程,船速不急不缓,时间刚刚好,不过长也不太短,能轻松赏景度过一个下午,也刚好在日落前碰运气,见一见觅食中的长鼻猴和鸟类。

黑水,水澄镜朗

十四公里长的马鲁丹河,是条零淤泥的黑色河流,沼泽水实际上是茶色,但是从水面往河里瞧,看起来是黑色,沼泽林的木质物经微生物降解产生大量腐植酸,并集中在这水里,形成了如此颜色。黑色河流,就像贴上锡箔的玻璃,变成一片明镜,反照水上万物,实物影相难分清。

水色深,水中倒影更显清晰,处在镜花水月中,连真实看起来也很虚幻。
枯木倒树也是公园一景。
露兜树植株从枝干到叶尖渐层换色,投影到黑河里,非常亮眼。

摩托船从河口往半岛中心去,越深处河道越狭窄,左右宽度不过5公尺,两岸树木也不让道,船上人儿经常不是被露兜树扇耳光、就是被棒打。这样的河上游,并没有叫人扫兴,反而因为时不时的压低身子和歪身躲避,而能够全然处在当下,专注于眼前环境。

两岸,水草茂密

泥炭沼泽森林因长期积水,又处于水份停滞或微弱流动状态,一些喜水、耐湿、耐酸的植被在积水沼泽中密茂生长,河道两岸尽是密密麻麻的野生露兜树(Rasau 学名:Pandanus Andersonii),矮小的像水上班兰叶(班兰也是露兜科植物)在河道边缘站岗;青年的仗着长叶上的尖刺,在与人相等的高度层,阻碍外来者;成年的持着六七尺粗高长茎,单株是坚持,成丛是坚守,左岸右岸的交叉是门卫或迎兵。植株颜色从枝干到叶尖渐层换色,从水里伸出的木色或深褐色长到枝头变成栗色,连接黄色叶轴,长出绿色叶片。长相不起眼,投影到黑河里,却很亮眼。

黑河上葱郁景色

除了这家伙外,大量的水韭科植物和石蒜科植物(疑是一种文殊兰)也站满河畔,棕榈、爬藤和乔木如:鼠蒲桃(桃金娘科)和数种娑罗树(龙脑香科)也在河畔边和附近生长,它们组成了这片混合沼泽林,使生态稍微丰富点。即便是倒栽的树根和枯木,也说着生命的艺术美。

鼠蒲桃树与树根。

船夫说在他年轻的时候,黑河岸边能看见繁多高大的龙脑香树,但是后来被人砍伐了,猴群因此迁往更深处的森林里,因为那里还有大树。他提醒船上人儿,勿喧哗嚷嚷,别吓跑猴群。然而,回程路上,船的马达声还是惊动了正在树上啃食树叶的长鼻猴,他们停下动作,赶紧躲起来。可以感觉到,它们对于人类依然觉得陌生和危险,这样的一群猴和峇哥国家公园里,对人类出没习以为常的那一群,看起来很不同,很无辜。

混合沼泽林里的龙脑香树。

旅人期盼能见到传说中的原生水上槟榔,然而,今日的河道与二十年前生态作家所见过的不同,亚答籽还硕果累累,槟榔却不见踪影。

沼泽,寸步难行

旅人习惯性地将国家公园和跋涉画上等号,因此,没下船走一走,心头老觉得怪怪的,站在凉亭巴望着看不见深处的荒野,一直问船夫可不可行,船夫为满足那好奇心,笑着带人入林。旅人双脚一踩上那半岛的土地上,马上感觉到土壤的松软,往前多踏出几步,却一步比一步困难,他开始明白,为何这林不能走。

这林的地表是大量分解不充分的植物残体积累而形成的泥炭层土壤,不是土质坚硬的土壤,承不了重,人一踩上去,地就下陷,脚会卡在泥炭土里,再加上沼泽植物长的是气根和支柱根,没有粗大根系让他踩踏着地。原来,沼泽是这么一回事,没有人造的步道,人寸步难行。

即便行走不到五十米,那一点的范围就已经让旅人感受到它温湿,奇特植物密集得不给人一点空间立足,似乎它真的不欢迎人类进入。既然如此,还是莫越界,回头是岸。

涟漪,心里荡漾

马鲁丹国家公园主要是为了保护砂拉越特有种红毛黑脊叶猴(Presbytis melalopos cruciger)而成立,那日,叶猴没露面,但船夫小孩说经常能见到它们在河林边觅食,他畏惧那猴群,说猴很凶,然而面对猴子的天敌——鳄鱼,他却表现出一副英勇,大谈他和父亲多次与鳄对决的经历,那无染的童心和无加修饰言辞,有点拙,却很单纯真心,听他说自己和动物的故事,比马云说未来还要动听。而六十岁船夫是土生土长的马来人,对马鲁丹历史和人文知多见多,从他对这黑河和这片林过去的印象和怀念听起来,他对这地方有着颇深厚情感。

那日马鲁丹河上只有三艘船在运行,一艘接待旅人,一艘垂钓捕鱼,还有一艘盗木。船夫见惯不怪,告诉旅人一些村民老干这些违反国家公园条例的事情,盗墓者见有人持相机,立刻掩面载着船上绑着的木板离开,水面上留下长长的涟漪,叫人费思量。

树木与水中倒影煞是好看。

回程,太阳斜照,这时水色更深,水中倒影更显清晰,处在镜花水月中,连真实看起来也很虚幻。没有人烟森林安静,赏大自然何其疗愈,一路奔波也是值得。此刻深觉水是马鲁丹的成就者,潮水淹地载舟,黑水养活树木鱼儿,河流带来船夫这职业,也给村民带来生活和故事。在水一方的人、动植物和景色,美哉。

数年前,朝圣基金局种植园在马鲁丹进行油棕开发计划,开垦了大片林地,导致居民水源受到严重影响,后来居民大力反对开发计划,力保水土,开发计划被迫中止,被开垦过的区块,如今发展成次森林。

自驾路线:古晋→三马拉汉→阿沙再也→砂东再也→新巫瑶→渡轮→马鲁丹

旅游资讯:渡轮车龙长,需花上三、四小时排队,自驾也可以选择从斯里阿曼省路线前往,路程比较长。如果不赶时间,建议三天两夜游,沿途在各小镇停歇。

报道/摄影:戴舒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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