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扫过宝岛的11月初,我在靠近太平洋的城市里乱走,那日,心十分渴望安与静,于是我拿着悠游卡搭上公车往吉安乡去,到那个我一直挂在心上,却一直没去的庆修院。转动的巨轮很快离开了人多的花莲市区,顺着台11号丙线来到吉安乡公所,宽大道路上车辆不多,棋盘般整整齐齐四四方方的社区格局渐渐出现在左右两边,典型的日式风格领我到旧市区老房子。
旧时七脚川,今日吉安乡
原名七脚川的吉安乡在台湾日治时期(1895年至1945年)被称作吉野,是花莲相当有名的移民村,当时只要日本移民前来,就发给一栋房子、一片大田地,因此吸引了不少由日本四国吉野川沿岸前来的日人,并依着其故乡内的吉野川而将此地更名为吉野,1948年,吉野更名为吉安,虽然名字上的日味少了,但这乡镇依然保留着不少日式建筑古迹,是花莲多个乡镇中保留得较完好的移民村,而庆修院更是现今台湾保存最完整的日式寺院。
庆修院的前身是真言宗高吉野布教所(真言宗是日本佛教主要宗派之一,密宗的一种),1917年,日人川端满二募建了这座布教所,希望借着宗教的力量,抚慰当时日本移民的乡愁。二战后布教所改为祭祀释迦牟尼佛和观音菩萨。1997年受指定为古迹并收归国有,但保留其实际宗教功能。这栋单层传统日式木建筑,身在住宅区中,如今虽然四周被不少多层钢骨水泥建筑包围,却没被现代化气息染着,古朴入口处呈现一份安稳安定的气质,一入庆修院便能从葱绿草地,石器与木具上感受到宁静安详的氛围。
净口舌身心,持不动明心
我遵照神社礼仪,入殿前先到手水舍‘净身’,用右手舀水洗净左手,代表净‘心’,换左手舀水洗净右手,代表净‘身’,再以沾湿的右手抿一下嘴,代表净‘口’,最后双手举起勺子用剩下的水来清洗勺子,按步骤一件一件来,认认真真洗涤心尘,不急不躁,心情跟着平静下来。适逢深秋,清水格外沁凉,洗一洗,净的感觉身受心受,使我怀着更真诚的心进入寺院的庄严。
转过身,眼前就是期盼了三年的庆修院本堂,不知为何那时候的我丝毫不急于踏入,在本堂外来回流连,细看这木构架建筑,两层锥形屋顶,没有正脊,顶部集中于宝顶,意外的是屋面并没有和其他院内建筑一样,采用日式黑瓦,而是铺铜质浪板,但向拜处有木鼻、斗拱、头贯,是极为典型的江户风格。
本堂左侧有尊不动明王石像,王面露凶煞,看板上这么解释:“‘不动’意指不变、无可撼动的慈悲心,而‘明’是智慧的光,‘王’是对能操控世界万物、现象且不会动摇的守护者的尊称,不动明王誓愿:见我身者法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闻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佛。”我想,真正的‘不动明王’不是一个神祗,而是一颗清明的心,这尊称是提醒人们要时时刻刻保持安定、有意识、觉察,觉知的心,看见本心、习性与无常,才能自在安然。于是我为了提醒自己,不执着于色相,故意不拍下石像的照片,只记住它精髓。
本堂范围不大但室内宽敞,佛龛是游客止步区,站在奉纳箱前看得见佛龛上的佛陀像和空海大师像,我虽非信徒,但也抱着敬意双手合十礼拜。本堂外三边长廊围绕,也许因为身处在一个充满‘定静安虑得’的氛围里,我很自然地就举步静走起来,提、前、落、定,一步一心,念念分明。当下觉得,跟着心的感觉走,心会带我到对的地方。
步步与念念,祈福求健康
庆修院的和式庭院中置放着许多石块与石像,其中宗教意味与功能性较大的莫过于“百度石”及“光明真言百万遍石”。“百度石”乃日本寺庙的基石,信徒依传统由百度石出发至主殿参拜祈愿,往返百次方为完满。还愿时,往返千次答谢神佛。而《光明真言》是东密真言宗最根本大咒,行者要念一百万遍是最基本要求,听说以前的人生病了,就到此膜拜、绕行石碑108遍,祈求神明祛除病厄。
真言石的后方是一条长回廊,这里放置着庄严肃穆的八十八尊石佛,石佛请自四国境内八十八所寺院,八十八尊石佛,象征着八十八种烦恼,也代表着八十八种愿力。真言宗有‘四国巡礼’的修行方式,僧侣或信徒步行到四国各地,到与空海大师(真言宗开创者弘法大师)有渊源的八十八所寺院,收集八十八枚朱印,祈求功德圆满。吉野布教所创办人和当时信徒为了让信徒能就近参拜,行遍八十八寺院,并请回佛像。但战后许多石佛被偷走和搬移,至今只留下十七座保留在寺内,与其余后来仿造的石佛一起放置在案上,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雕刻模糊的是百年原品。每一尊石佛边都有一个替代朱印的盖章,我只盖了三个就意兴阑珊了,由此可以明白信徒行四国朝圣的诚心与坚持。
后记
参观完毕,我在日式庭院中散步,走过石板,经过枯山水,人烟寂寥的庆修院,如此清静,让我同一时间里当了两种旅者的角色,一种是地理上的旅行者,另一种是心灵上的旅行者。我想起在那前几天,我向萍水相逢的大姐说,我想往纵谷乡镇去,大姐说那是小家碧玉之地,劝我去大景区,其实,大有大的壮观,小有小的雅致,喜欢就好。
景点资讯
地址:花莲县吉安乡吉安村中兴路345之1号
开放时间:08:30 – 17:00
星期一:休息
门票资讯:全票台币30元
报道、摄影:戴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