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人日” 探索人类的起源

今天是农历新年的初七,也是我们俗称的“人日”。传说女娲在创造世间万物的时候,用了七日的时间去造出鸡、狗、猪、牛、马等动物,到了第七天便造出来人类,所以这一天是人类的生日,亦成为人日!

根据史籍记载,这一天当然也有着一定的习俗和禁忌。但,从“人日”里去理解人类的起源,不知是否更有趣些!毕竟,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学术上最令人头痛的问题,不论是人类学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生物学家、化学家,甚至于哲学家、宗教家,都曾对人类起源做过各种角度的研究,然而,迄今仍没有最令人信服的说法。

●达尔文打破人类起源神话的铁锤

在达尔文生活的19世纪,欧洲人的思想并不开放,压抑的社会风气无法容忍任何质疑信仰的观点。那时的人们由于信仰和傲慢,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和其他动物一样演化而来的。面对固执、偏见和无知的环境,达尔文决定挑战那些流传了数千年的认知惯性,他在1871年出版了《人类的由来》(The Descent of Man),完全否定了人类是源自“两个住在伊甸园的人类”的说法。达尔文以巨大的学术勇气,挥起了知识的铁锤,意图将人类起源的神话概念砸个粉碎。

西方由信仰而产生的创世神话认为,人类的祖先是被造物主创造的亚当和夏娃,他们作为人的“原型”,一出现就拥有了一切,生活在物资从不匮乏的伊甸园,无忧无虑,所有人类都是他们的后代。

没有伊甸园

达尔文认为,人类的发源地不是一个充满秩序的和平王国。人类的祖先从未享受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也不曾拥有过没有竞争、痛苦和磨难的人生。我们最古老的祖先必须和其他生物分享紧缺的资源,他们每天都身处险境,即使躲开了大型掠食者,还是得忍受昆虫、寄生虫、牙痛和消化不良。达尔文去过地球上的很多地方,观察过很多化石,所以他知道:没有一个神奇的时间或地点,能让我们的祖先过上富足而无忧无虑的生活。人类没有失去过伊甸园,因为它从来都不存在。

颠覆神话1
我们来自演化

达尔文针对人类起源神话概念的第一个颠覆,是说明我们来自演化,而非设计。做为千万物种中的一个,人类既非独一无二,也不是一次就被创造出来。我们现在的样子并非天赐,而是仰赖远古的祖先经过一段极其漫长时间,从已灭绝的人类种类中演化而来,那些已经灭绝的人类,拥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生理特征,例如身体直挺、用两条腿走路、手和脚的形状和功能不同。这样的事情是如何发生以及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仍然是待研究的问题,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确实发生了。

举例来说,人类起源神话认为女性分娩时经历的痛苦,是女性“原型”夏娃受到的诅咒之一。演化生物学则视之为一种成功的生物学交易,分娩的痛苦,说白了是在权衡了产妇的骨盆大小和新生儿的颅骨大小后,做出的最大妥协。人类既需要女性能够行走并照顾新生儿,又需要新生儿具有合格的大脑,所以分娩会造成痛苦,这种痛苦不是诅咒,而是演化结果。

颠覆神话2
我们与其他动物相似

达尔文针对人类起源神话概念的第二个颠覆,是说明我们与其他动物相似,并不享有特殊身份。有一些观点表示,现代人类拥有其他生物所不具有的性质,特别是语言、理性和道德意识。达尔文认为,这些性质并不是人类独享的技能,那些与我们有关的其他物种也拥有,它们跟人类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高明程度的差异,而不是说它们压根没有。

在《人类的由来》的序言中,达尔文表示,他多年来一直在撰写人类起源问题的答案,但却没有出版的打算,反而决心不出版,因为他认为那只会增加反对他的观点的偏见。因为《物种起源》的读者如果足够聪明,本就可以自行推论出达尔文暗示的结论。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用证据说明,人类并不享有特殊身份,没有受到特别照顾,我们跟其他所有动物来自同一个地球。

身体直立让我们可以扫视大草原,更容易寻找食物,以及让我们空出手来投掷投射物,在这方面,黑猩猩跟人一模一样。另外,由于人类力气较小、缺乏尖牙利爪、没有铠甲一样的皮肤,这会使自己落入不利的生存困境。为了活下去,我们才拥有了一个聪明的大脑,让我们可以发展出一系列生存和发展必须仰赖的技巧。除此之外,我们跟灵长类远亲没有区别。

达尔文相信,凭着他搜集到的大量翔实证据,可以推导出人类同样受到演化原理的支配。

颠覆神话3
我们的本能是与生俱来的

达尔文针对人类起源神话概念的第三个颠覆,是说明我们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并非“原罪”,而是演化的证据。人类是社会化的动物,但身体内仍保留着古老的冲动和欲望。这些生物本能明显带有危险性,它们会驱使我们表现出暴力、病态和自毁的行为。

人类起源神话将人的动物本能理解为惩罚,是我们最早祖先犯罪的结果。但在达尔文看来,我们从祖先那里继承的不是造物主的惩罚,而是我们物种在数十万年的时间里成功适应环境的痕迹。所以,从本能衍生的社会分工、对糖和动物脂肪的渴望、对火的驾驭、制造工具的能力、语言和图像表达的能力,全都有助于我们在一个严酷危险的环境中生存。

在社会生活中,人类意识到本能中的冲动具有破坏性,我们必须疏远它们。但我们一生中总有些时候会屈服于本能,我们所屈服的大部分都不是习得行为(learned behavior),而是与生俱来的。动物本能对人类来说如影随形,根本不是别人强加给我们的惩罚。

人类身上的动物本能是把双刃剑,既让人类走过漫漫长夜,也让我们饱受煎熬,不过我们的道德意识和文化环境会压制本能,我们的理性也可以阻止本能无节制的冲动。对达尔文来说,动物本能不是原罪带来的惩罚,而是随机突变带来的礼物和在时间长河中习得的技巧,是人类演化的证据。

●卢克莱修——达尔文的古代盟友

其实,关于人类是演化而来的理论,达尔文并不是第一个提出的人,他还有个前辈和友军,这就是古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卢克莱修是古罗马的诗人、哲学家,早在公元前1世纪,他就提出了自己的人类起源观点,他认为人类源于原始的生存竞争。

在《物性论》(On the Nature of Things)中,卢克莱修赞叹最早期人类适应严苛自然环境的方式,指出在这个适应过程中,人类改变了自身的本性。他认为,如果我们不是学会改变我们最粗糙的本能,发展出有保护作用的技术,并最终形成社会意识,我们的物种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卢克莱修认为,用兽皮做成衣服、建造小屋和学会用火弱化了我们祖先的体格,人类就是那时候开始失去他们的强悍:习惯用火给发抖的身体取暖让他们较不能忍受露天的寒冷。但与此同时,人类也开始生活在一起,共同养育后代并保护人群中的弱者。

卢克莱修与达尔文一样,并不赞同人类独一无二,就算人类比其他动物拥有更卓越的生存地位,那也是通过艰难的生存历练出来的结果。

而拜社会生活所赐,我们发展出了关键性的物种特征“说话能力”。说话能力并不是造物主赋予人类的本领,而是人类自己的发明创造。 他认为,我们的语言能力虽然功能强大,但这种能力和动物用各种声音表意的能力在性质上是一样的。野马害怕时发出的呜咽声;鸟类饥饿时的鸣叫声;老虎战斗时发出的咆哮,与人类恐惧、饥饿和愤怒时说出的话并无差别。

《物性论》(De Rerum Natura)内文。

卢克莱修对自然世界的观察结果,与1800年后达尔文搜集来的大量材料所反应的现象非常相似:生存斗争、随机突变、无数灭绝、缓慢的认知成长,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漫长得无法想象的时间里所展开的毫无目的的历史过程,凭借这种演化,人类最终脱颖而出,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而所谓造物主的恩赐或惩罚,只是无稽之谈。

由于达尔文和其盟友孜孜不倦的研究,演化的观念不再是过时的哲学思辨,开始获得人们的认可。最终,不管达尔文的理论是否能成为公认的科学定论,但至少他把《人类的由来》化作一柄铁锤,打破人类起源神话的幻象。一度被当成事实的人类起源神话,最终退到了白日梦的范畴里。

整理︰薇恩
图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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