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孤独

“……因为我有幸孤身独处，虽然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个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 ——赫拉巴尔《过于喧嚣的孤独》

我对赫拉巴尔一无所知，买下这本书完全是因为它名字，想知道“过于喧嚣的孤独”是什么意思，它说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从多方面来看，这是一本很特别的书，一本你可能读完以后不会喜欢它，但是你一定会记得它的书。这本书分为八个章节，大部分的章节的第一句话可以说是一样的——“三十五年了，我置身在废纸堆中”、“三十五年来我处理废纸”、“三十五年来我用水压机处理废纸”，这一点叫我印象深刻，也欣赏这么独特的写作方式。
三十五年，这本书说的就是废纸回收工人汉嘉的自白，自白他的‘过于喧嚣的孤独’。汉嘉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地下室把废纸送进机器里压成一包、喝酒、看废纸堆里面夹藏的书，每天在地下室一个人工作的他，透过废纸中的书本，说书说作者说人生。这样一个人，他生活在孤单里，但是内心与思绪极丰富，他心思细腻，视角独特，常常会从小细节里看见大片的精彩或精髓，然而，这样的人，往往因善感而多愁。假如他不去思考骨灰，假如他不用心去感受，假如看见圣经和老子只视它为废纸，或许他感觉就不会那么沉重。

我佩服汉嘉形容事物的方式，他的自白很有力，能让人真切深入地感受到丧亲的悲伤，能让人看见一本书从酝酿、诞生到死亡的过程，因而更加用心去看待一本书的意义与生命，在最后一章里，汉嘉跨入水压机，让机器碾碎他骨头，让他和书化成一体，我仿佛感觉到他对生命的失望与美的追求。

纵然，这些自白说到底就是一个底层小人物的悲哀，然而，赫拉巴尔文笔的功力却是叫我惊叹的，这绝对是经过深度的思考和长时间的酝酿才完成的作品，很难再有另一个能够超越这份喧嚣，因此这书成了他最后的作品。

那么究竟“过于喧嚣的孤独”是什么意思？我想那是不断出现在大脑中的反刍，那份对外在世界的沉默，在内心深处喧嚣着，除了自己，谁也不会听到，而这样喧嚣的孤独不是孤独者的独有，其实我们都有这样的喧嚣这样的孤独，不是吗？

《书里那句话》图/文：那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