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海的讨海人

“海豚到底什么颜色?”
“它们皮肤是黑白色,但行为是彩色。”——廖鸿基《来自深海》

那书房再度捧起《来自深海》是因为急需酝酿一份灵感和情怀来生产感性的文字,读了一两篇后,立刻感觉这些文字散发着一股平静的气息,与当下我心头那份急是不同的,在那份急被蓝色的静谧安抚后,一个出现过无数次的想法又出现了——这世上大概没人比廖鸿基更懂海洋的心,没人能写出比他更有情感的海洋文学。这本书叫我自惭形秽,我刻意要酝酿一份对雨林的感性,然而,情感岂是刻意得来的,像廖鸿基那样的文字,是自然地被触动而真情流露的。我根本不可能把别人要的感性写出来,因为我只是我自己,我不是别人,除非我自己被触动。

对廖鸿基来说,海洋就是他的家,海豚和鲸鱼是他的海洋朋友,鬼刀鱼、飞鱼、旗鱼、丁挽、白带鱼是他的对手,黑潮和海浪是鱼讯,绳索、锚、渔网是工具,船头船尾是陆地,台风就是灾难。他每天所接触的东西,和在办公室上班的白领人士完全不同。仿佛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当我们和机械和电子过日子的时候,他在海上用身体和海打交道,他熟悉海的伎俩,但猜不到它的深度,因为爱海而讨海漂泊。我常常在想,当他面对海的时候,他在观察什么,心想什么,一个大喇喇的男子汉为何对海有那么细腻的情感?像他这样的讨海人和海洋之间的关系十分玄妙,他爱海洋也爱海洋生物,但是他在猎捕者的立场,那是什么样的复杂心情?

廖鸿基说他家后院有海豚,屋子厨房面海,炉灶前有一扇窗,他嫌窗子太小,每当站在炉灶前料理餐点时,突然抬头,大片蓝海争着拥框叠入,那蓊郁深沉饱满的蓝色海拥,常让人刹那间愣住。这一段使那书房想起了记忆中的那片郁蓝,想起飞旋海豚的尖细而轻软的声音。那一年我带着《来自深海》的故事到太平洋去看豚,在辽阔无际的深蓝色里,那精灵那海豚就是唯一见得着的,和我一样称为“动物”的动物,汪洋大海中,它就是唯一的同类。我可能开始明白,为什么廖鸿基视它们为伙伴。

《书里那句话》图/文:那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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