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白事看傳統文化

2025一開年就接獲消息,姨丈被送往急救部。早些時日就已知曉他情況不甚理想,洗腎數年,並且伴隨著緊急入院好幾次,都是生死關頭被救回來的狀況。這回從私人醫院被轉去中央醫院急救數日後逝世。

準備前去瞻仰遺容之時,母親表示,出嫁的女兒需要另外自己給帛金。地方媽媽這已經是第二回聽見這個說法,早前是自己婆婆離世回去奔喪之時,長輩表示,出嫁的女兒需要另給帛金。彼時一聽覺得古怪,但因為是自己婆婆,想著給一些心意也好,這件事再無細想就這麼過去了。

必須承認,這是人生中印像比較深刻的一次葬禮。首先,需要在靈堂守夜。估計本就是在世家人最後的陪伴,因此孫女本人也就沒有什麼異議。與十來年沒有坐下來好好敘舊的表姐妹們一夜暢談至破曉。蓋棺之時,葬禮負責人帶領大家,將什麼輩份該做的事、該綁的布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後只有長孫男可以進去房間協助蓋棺。長孫女本人並沒有被允許進入,彼時一聽又錯愣了會,最後假藉著拍照名義在裡頭注視了一段流程。來到墓山準備將棺木封起來之際,也是一樣以“長孫男”為先,葬禮負責人提醒下一個掃墓日“長孫男”一定必須出席。長輩表示這就是“傳統”的葬禮習俗。地方媽媽弔詭,但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回,當母親提到出嫁的女兒需要另外給帛金給過世的姨丈之時,那種莫名其妙感又湧上來。今天如果是同事親人過世,大家給予關懷的方式本來就是給帛金,但今天這種“因為你是出嫁的女兒,所以你需要另外給帛金”,說出來的真的有一丟丟不舒服。地方媽媽後來直說,這一次自己會給,是因為對方是姨丈,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出嫁的女兒”。甚至到了寫名字這一塊,娘親直接指示寫“XXX夫婦”就好,出嫁的女兒名字直接消失。明明出錢的是女兒,但是連寫上名字也沒份。

刻在骨子裡的華人性別文化,真的一點掩蓋不住。地方媽媽在那一刻沒有任何表示,不過已經在心底盤算好,下一回,一定要好好寫上自己的大名。

寫生•寫活
第390篇
文/圖: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