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寫西讀:心裡的海嘯


日本小說家湊佳苗被人稱為“黑湊”因為她的作品總是以懸疑故事來揭露人性的黑暗與醜陋。不過,湊佳苗出過一本完全脫離黑暗的作品,書名為《絕唱》。看慣了“黑湊”的人,來讀《絕唱》一定會懷疑這真的是黑湊寫的嗎,可能還會認為還是看回黑湊比較有趣。不過,《絕唱》是讓讀者了解湊佳苗,窺探一點點真實的湊佳苗的作品。

《絕唱》是由四個互相獨立的故事組合而成,但因為相同的地點與事件(東加島與阪神大地震),它們奇妙的互相牽引,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是湊佳苗最為擅長的寫作手法,以一件相同的事物為軸心,訴說在其之下不同人所發生的事件,如同鑽石切麵,讓讀者由不同的角度去品讀同一個故事。不同的主角心裡都收藏這一段關於愛與死亡的失落悲傷,他們輕薄短小的故事不沉重,帶點微微的溫暖,輕輕的傷感在緬懷故人。他們都曾經直接或間接接觸過一名來自東加島的災區義工,因此東加島在他們心中是一個充滿美好想象的地方,所以他們去那裡尋找撫慰、答案、希望和平靜,包括湊佳苗自己。

讀到第四個故事,讀者便會知道那是湊佳苗自己的故事。東加王國是她人生的起點,也是她成名作《告白》誕生的原點。原來,在一個書寫一大堆人性黑暗的人的心裡,有塊那麼平凡、柔軟、有人情與溫度的地方。原來她不是一個腦子裡整天只會在想詭計的人。於是,讀者們說,這是“黑湊”不為人知的一面,他們稱這樣的湊佳苗為“白湊”。

那書房不曾經歷過地震或其他天災,但在幾年前看過慈濟人撰寫的《走過311》,從文字中讀到災黎和遺族的悲痛與失望,失去家園、家人和所有的東西的那些人,他們的過去好像突然不見了,除了記憶之外,311之前的所有事情找不到一點證明,仿佛過去只是一場夢而已。有些老人家根本已經沒有力氣再為人生去努力,他們失去孩子、孫子和努力幾十年建立的家,接下來要怎麼活下去?他們想都不敢想。那一年的3月,雪依然在日本下著,他們披上慈濟人遞上的灰色毛毯,一臉無助。湊佳苗在《絕唱》的最後也提到了311大災難,這樣一句話,叫那書房明白了《絕唱》的心情,也將《絕唱》中的故事,與311災黎聯想在一塊。日本大海嘯已經過去12年,當時的那些生還者,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大家都知道,日本人做事效率高,他們的地方已經修復了,看見已經重新建立起來的地方,很容易讓外人以為人也康復了,振作起來了。但其實,海嘯地震,從來沒有從他們心裡離開過。我想,這是為什麼黑湊突然寫了這一本風格完全不同的書。

文字:那書房

311災難一年後倖存者們朝大海對罹難者獻花(圖片來源:本報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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