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學期的陽光灑進A1-G06的教室,空氣中還殘留著假期的餘溫。但在這群大二學生中,有一個人早早進入了狀態——方正。那天傍晚,他坐在教室的角落,用電腦翻閱著一篇論文:《由“霸道”到“王道”——〈荀子〉“王霸之辯”辨析》。他一邊劃重點,一邊在Word寫下自己的思考:“儒法融合?還是儒中存法?”浚勝他們幾個剛吃完飯走進教室,還沒坐穩,方正就抬起頭,聲音溫和卻帶著殺傷力地問:“你們選好思想史要做什麼題目了嗎?”眾人一愣,浚勝訕笑道:“還沒定……在糾結是做孔子還是董仲舒。”
“那你們得快點了。”方正語氣依舊平靜,“老師說PPT和報告最好提前一周提交初稿,晚了怕來不及修改。”沒人懷疑他說的真假。他的PPT早就開工,參考文獻已列到第二十項,甚至連腳註格式都按標準的格式排好了。“雖然我們不在一組,但到時候我一定會認真聽你們報告的。”他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如果有邏輯問題,我可能會提出來。”這話如同在空氣中投下一枚小型炸彈。浚勝事後在群裡發消息,“他不是開玩笑的,我們必須全力應對。”
實際上,方正只是跟他們開玩笑,但是看他們這麼害怕屬實好玩。他每天泡圖書館查文獻,讀《荀子》《韓非子》《孟子》,還去找老師討論“儒法之辨”,誓要把一切微小的思想區別都以表格的形式列出來。
終於,在第六周的一個早上,他突然在課堂上流鼻血,被朋友們匆匆送去校醫院。醫生說他不僅感冒發燒,還輕微脫水,必須靜養。他請了假,倒在宿舍床上。隔壁寢室每天都能聽見他輕輕咳嗽,還夾雜著翻書的聲音。
展示那天,浚勝他們的報告題目是《論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真偽》。他們格外緊張。終於展示完後,老師帶頭鼓掌,連評論時間都是對他們的讚賞。
回到宿舍,浚勝帶了盒梨膏糖去看方正。方正靠在床頭,還在翻一本《漢代思想史》。“你們講得怎麼樣?”他聲音低啞,眼神卻閃著光。“挺好的。”浚勝遞過糖,“剛開始有點怕你要給我們提問,但後來發現你是在逼我們往深裡走。”“我只是……”方正停頓了下,笑了“我其實真的是開玩笑。”浚勝不語,只是一直塞糖果給他。
第九周時,方正的身體恢復了,成績依舊優秀。他沒改掉讀書的習慣,但開始學會慢下來,也開始更多地與人交流。他依舊熱愛思辨,依舊熱衷提問。但他的提問,不再是壓迫式的挑戰,而是激發討論的火花。
圖/文: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