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麼東東
媽媽離開三個月了，這場潮濕的雨偶爾還是猝不及防撞進眼睛，特別是與她關聯的某些時刻。
比如母親的豬腳湯。她還在世的時候，從不會主動想到這道菜。多是媽媽熬煮後喊我們來吃，就會驚喜，是那道媽媽很久沒有煮的拿手菜呢，爾後美滋滋享用僅此而已。癌症後期，母親不再拎鍋鏟，有一段時間女兒們相繼前去娘家烹調食物，也是那時候因緣巧合學上了這道湯，但一次都沒有再煮上。那天在車裡與外子對話，突然憶起這道菜肴，想念的鎖自動打開，眼角酸酸的，但沒有流下任何淚水。
也有一些歌曲，陪自己度過悲傷最白熱化的那個階段，再次聽到胸腔還是會泛起些微漣漪。媽媽的語音錄像，在她過世後打開的次數不上五次，怕回憶侵襲怕淚水決堤。
上次和好友對談，細膩講解了媽媽離開的整個過程，那個感覺好似站在了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敘述，原以為自己會崩潰，稀奇的是，一點濕氣都沒有溢出眼角。
母親離開後的一陣子，有那麼一二次悲傷化為戾氣無差別攻擊身邊人。在事情變得更嚴重之前，地方媽媽選擇夜裡自駕，在路途上瘋狂傾瀉，隔天的眼睛腫成豬頭，但是情緒流淌之後，人反而釋懷許多。
《當下的力量》跟我們說，不留在過去和擔心未來，最好的方式就安在當下。如何安在當下，就是進入你現在所有呈現的情緒，好好感受，不思考不批判。只是進入它接納它，僅此而已。
當地方媽媽好好注視自己的情緒，讓悲傷完整呈現，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蔫了，不再張牙舞爪要釋出更多攻擊。現在想念母親的時候，偶爾眼睛會下毛毛雨，偶爾只是眼角微酸。感受不同波動、幅度不一的悲傷，不去賦予這些情緒任何意義，任意來去。內在好似也能自動勾出技能讓你去進行一些事情安撫自己。比如這陣子沉浸在鋼琴裡頭學了好些歌、比如拿出了塵封已久的頌缽敲擊、比如那麼剛好讀上了《當下的力量》。
近日無意刷到一個詞——“不著相”，與《當下》所述超越心智看見本質本意大致相同。地方媽媽莫名喜愛，與大家共享之。願我們都只去體驗，不執著於相。
寫生•寫活
第410篇
文/圖：偽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