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蔣勛老師的書里有一個人物,名叫洋子,那是‘海洋之子’的意思,洋子說:“海洋很像一個巨大的容納淚水的咸池,很咸,把淚水在日光下曝晒,可以得出一層層雪白晶瑩的鹽來。”他覺得每粒鹽都非常孤獨,它們結晶成一種完美而寂寞的立方形狀,好像一種頑固的寂寞,不願意妥協了。只是遇到水,它們才會溶化,彷彿突然想念起故鄉,想念起很咸很咸、洶湧的巨大汪洋,它們一點一點溶化了自己,重新恢復成一滴淚狀的海水,慢慢匯流向那深凹而憂鬱的的故鄉。
讀到這一段時,那書房心裡沉寂,全世界除了海潮在狂嘯之外,沒有一點聲音。蔣老師把海洋寫得那麼孤獨,把孤獨寫得如此孤獨,那書房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孤獨能比海洋的孤獨更深。頑固的寂寞結晶成鹽,然後花成淚。那書房將這段話拍了,發圖給夥伴P,P問為什麼突然看蔣老師的書,那書房回答:“也許,是因為孤獨地緣故”。P不接話,或許他明白那心情,或許,他在那個時刻,也感覺身在這宇宙中孤獨的。
那書房想起廖鴻基老師,那個熱愛海洋的他常常感覺自己是孤獨的,於是他投向海洋的懷抱,把自己推向極度的孤獨中,在看不到陸地,看不到邊界,視線里除了上半部的藍天和下半部的黑潮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他小小的一個身子,在海上漂流。不知道是世界遺忘了他,還是他主動選擇拋卻世界。
那一天那書房將自己丟到山裡,在偌大的森林中,只有自己和樹木,沒有其他人,一步一步慢慢爬,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滑落,落到臉頰,落到棉布衣上,從手上毛孔冒出來的,慢慢結晶成鹽。山上有個瞭望台,在那裡可以遠觀對面的山,傳說中,公主變成了那座山,不知道,公主是否感覺孤獨?想起故人時,幾顆眼淚滴落,於是兩種鹹鹹的液體混在一起。孤獨的海、孤獨的山、孤獨的人,都出現在孤獨的個體里,然而那書房不孤獨。
文字:那書房@東寫西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