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疫情帶來最大的變化,肯定是我媽了,尤其這一次的限制令,我媽的寂寞都滿溢出來了,經過她身邊都能聞到濃郁的孤獨味,就連背影都看起來非常凄涼,常讓我忍不住靜靜待在她身旁,或者故意找些活讓她做。可除了含飴弄孫能稍微讓她快活一些,其他事還真的讓她提不起勁來。
依稀記得去年的MCO,小弟一家四口依然同住一屋檐下,當時雖然也無聊之至,但日子總算過得是歡樂,家裡有小孩蹦蹦跳跳的,時間過得特別快且忙,張羅她們的三餐以及把屎把尿,我媽自然很快適應閉關自守的日子。可一年過去了,弟弟也搬新家,疫情卻更甚嚴峻。於是,再次留守宅在家時,只剩下母女四人,沒了侄女們的熱情,加上少了外甥們打鬧,我媽的寂寞便開始無限擴散。

端午節那天,剛巧星期一,外甥們還沒來,家裡就只剩下我和她,忙着趕稿的我正焦頭爛額,敲打了半日,下樓取水喝時,忽然看到老媽曲着身坐在庭院的背影,當時心裡想着,怎麼那麼熱才剪腳指甲,走上前一看,結果老媽獨自一人在立雞蛋,看到我前來,滿頭大汗的囑咐我輕些腳步,她剩下三顆就成功了。立完還要我幫忙拍照,等下要給發起姐妹群組,讓阿姨們看看。這樣的畫面,怎不讓人老淚縱橫呢!她還說為了小心翼翼立蛋,腰都快折了,搞得我立即在樓下陪她瞎忙一會,收午水,拍照,閑話家常,這才安心上樓繼續未完的工作。
其實孩子們長大後,各有各的家庭和事情,平日里就媽媽和我,話不多的我實在很難排解媽媽的寂寞,尤其我那早已定型的皺眉沒表情造型,我想任誰也寧可獨自一人也不願意多聊吧!所以經常我在樓上工作,徒留她一人在樓下虛度時光。所幸最終小妹願意將小兒子平日留在阿嬤身邊,有個小孫子讓她喊喊忙忙,日子也沒那麼難熬。可一旦小孩們都各自回家去時,她的寂寞又無情襲來,冷不防就讓她頓時老了一些。周末,手機打開的頻率越來越高,很多劇目無聊也不看,就坐在那空等。
或許你們的父母或者爺爺奶奶可能也一樣,這段期間,心裡的孤單和寂寞都是難言的苦。身為子女唯一能做的不外是多聽聽她們說話,多交待她們一些任務,多多稱讚她們,就算那些都是日常里的小事,但能聽到孩子的讚賞,依然可讓她們高興個半天。如果沒住在一起的,那就有空沒空也多打電話回家,聽聽她們心中的憂慮,聽聽那些習以為常的嘮叨,讓媽媽們的寂寞伴隨言語間消失不見。
《七桃人生》圖/文︰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