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麼東東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抵是因為內心深處有著尚未放下的人與事，悄悄地在夜深人靜時，以夢的方式浮現眼前。
那一夜，逝世的爸爸出現在夢裡，場景的背後竟是早已拆除的老宅。歲月將片片磚瓦瓦解為塵，但夢中的一切卻如昨日般鮮明。
爸爸他依舊身影筆挺，話語溫和，走過熟悉的廊道，摸著老屋斑駁的牆角，像是在巡視，也像是在守護。
那一刻，我覺得——爸爸從未真正離開，他仍舊站在曾經孕育我們成長的地方，默默地守望著我們。就像過去的每一個深夜，他會起身為我們蓋好被角，為我們抵禦風寒。
老宅已不復存在，但那片另起高樓的地方，那段鮮活的記憶，仍是他的棲所。他沒有選擇離去，而是選擇留守於我們情感的根源。
夢裡的時間，是“當下”，是我們活著的此時此刻。這是否意味著爸爸他的靈魂正穿越時空，在我們每個平凡日子的縫隙中悄然出現？
夢醒之後，心中一陣酸楚。
時間會沖淡很多事情，模糊很多細節，卻沖淡不了對爸爸的思念。那份思念，不喧嘩、不鋪張，卻時時刻刻盤踞心頭。
有些愛，即便化為塵土，也能在夢裡重聚。媽媽像是也感受到了什麼，自爸爸離開的那一夜起，她在夜裡不再將燈全部熄滅，總會在門口留下一盞明燈。
她說，那是為了讓爸爸在回家的路上不那麼黑暗。或許她也相信，只要燈不滅，爸爸就不會感到孤單，就能記得回家的方向。
沒有爸爸的家，終究少了一份安穩的底氣。它仍舊是家，但也不是從前的家。那堵牆還在，那人卻不見。熟悉的家具少了他的氣息，飯桌上的空位也永遠空著。那是一種無聲的缺席，卻重得讓人無法忽視。
心痛與思念並存，這是失去親人後必須承受的真實。然而，我們的生活仍舊要繼續前行。爸爸若在，也會希望我們如此。他用一生教會我們堅韌、責任與愛，而今，我們背負著這些繼續走下去。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時，那夢中的場景、那盞燈火、那個身影，總會悄悄地浮現在記憶的門扉，提醒著我們：爸爸他，從未離開。
楓雨瀟瀟佑一年
撰寫：余梅鳳 攝影：網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