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麼東東
如果有人精神抑郁或企图自杀，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帮助他们。我们会提出建议，讲述我们自己的经历，试着为他们找出解决的办法。其实，想自杀的人或是情绪低落的人需要的并不是建议、解决办法或是答案。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说出他们的恐惧与焦虑，释放自己的情感，而最好的帮助就是安静倾听。
倾听是一门功课，要做一个好的聆听者并不容易。倾听者必须抑制自己想要说话的冲动，不评论，不插嘴，不提建议，不仅要了解事情本身，而且要了解事情背后所隐藏的情感，从对方的而不是我们自己的角度来理解问题。古晋心灵扶助协会(Befrienders Kuching)是一个预防自杀的非营利组织，从2018年8月开始，每晚六点半至九点半间，开放电话服务热线，接听有自杀倾向者或是情绪困扰者和的电话，为他们提供情绪出口，聆听者在电话线上透过有技巧的倾听与适度的回应，挽救钢索上的生命。
聆听字句里的情绪
Befrienders义工小郑和小李解释，预防自杀热线并非辅导中心，经过训练的志工们，统称为“聆听者”，他们借出一双耳朵，为来电寻助者提供情绪支援，并以善巧和适切的问话，协助来电者梳理和厘清思绪，引导思考而不给予任何建议，让来电者透过叙述，情绪得到舒缓，避免遗憾事件发生。“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情绪升起时，人往往无法避开思路的盲点，旁人的推敲和提醒，也许就能让思路豁然开朗，找到方向。因此，当来电者说出他们的情况、烦恼或问题时，聆听者所关注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或是非对错，聆听者关心的是来电者当下的情绪与自杀倾向。”对于有自杀倾向者，聆听者认真看待，而对于没有自杀倾向者，他们也不忽视和拒绝，依然关心对方状况，因为‘病从浅中医’，预防自杀应当从处理情绪困扰着手。
●多种方式聆听你心
寻助者与聆听者之间需要共通语言，一份安全感和一份信任。古晋心灵扶助协会目前共有将近二十名聆听者每周轮值接听寻助者的来电，他们是一群来自不同种族与年龄层的人士，通晓多种语言，能为不同语言需要的寻助者提供服务，华语、方言、英语、马来语、乡土语都行。“寻助者只需要拨电来求助，不必透露真实姓名和个人资料，所有谈话内容绝对保密，不会被记录，不会外传，来电也不会被追踪，来电者可以很放心。其他细节如：种族、宗教、性别、年龄、国籍等，对聆听者来说并不是最重要，我们最关注的就是寻助者的情绪。”抛开琐碎细节，没有成见和先见，话语和倾听更加纯粹。
广义的聆听包括文字交流等方式，因此除了电话热线服务外，古晋心灵扶助协会也提供电邮服务，让不喜欢与人交谈，或是不善于用言语来表达想法的人，能够透过书写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情绪，同样的，来信没有语文限制，中英巫都没问题。
寻助者的来电通话时长短不一，有者想“试温”在数分钟内便结束谈话，有者会谈上数小时。去年八月，大马通讯及多媒体委员会（MCMC）与国内8家电讯公司合作，为全马向心灵扶助协会寻助者提供免付费拨电，少了电话费的后顾之忧后，寻助来电果然大量增加，目前古晋心灵扶助协会平均每个月会接到60至80通来寻助者的来电，而协会也不断招募与培训聆听者志工，希望日后能延长热线开放时间，以为更多的寻助者提供服务。
“热线服务开放后，我们逐渐收到民众与寻助者的好评，他们希望我们能提供更长时间或是日间的热线服务。但由于目前志工人数有限，我们暂时无法提供全天候的服务”。虽然如此，但心灵扶助协会在全马共有九个服务站中心，其中八打灵再也站提供全天候热线服务，而沙巴哥打京拿巴鲁站提供WhatsApp简讯服务。“在通讯科技发达的这个时代，距离再不是问题，而多元的通讯方式，也能符合不同寻助者的需要，有时候寻助者的所在环境，并不方便他通电话，他可以以比较安静和隐秘的简讯方式向我们求助”。
●聆听者也需被聆听
古晋心灵扶助协会每隔几个月就会进行一次义工招募和甄选活动，让有意愿成为助人者的人可以来了解聆听者的角色与责任。一个聆听者需要具备什么条件？是否需要一定的资历和学历？郑先生摇摇头说：“只要够普通，可以成为Befrienders就好，Befrienders需要的不是专业人士，而是懂得聆听的人”。当然，心理或精神健康是先决条件，“聆听者必须有稳固的情绪，能确保本身情绪不被谈话内容或对方的情绪影响，当寻助者充满情绪，或是谈话触动了聆听者，聆听者都要能稳住自己，如果对方在哭，你和他哭成一团，对方情绪激动，你也跟着情绪高涨的话，这可不行。如果你无法处理这点，寻助者的情绪就会成为你的负担，这样双方都得不到助益。”
小郑坦言，聆听者的情绪负担很重，结束谈话，要懂得处理，放下那些情绪，否则带着它会影响到自己，这点说易行难，一些义工在值班两三次后，发觉自己无法做到这点，于是转当其他活动义工，这是聆听者聆听自己的一种表现。做为聆听者，小郑从不把谈话带出电话室，过了值班时间，他回到生活做他自己，不去反刍或思考自己在电话中的表现，如果真有需要检讨的，他会和另一义工一起讨论或是在每月会议上提出来，不会一个人承担。
除了稳定的情绪外，聆听者也必须懂得随机应变，虽然他们已经过训练，也有指导方针可依循，但每一通电话，每一个寻助者的情况都不同，因此聆听者必须用心专心去聆听，临场反应要佳，速度要快。幸好，聆听者值班时，专业导师会从旁支援，聆听者不是孤军作战。
招募义工和培训义工的程序很多，志愿者在培训的过程中会更进一步了解聆听者的责任与所需要面对的情况，培训者也能更进一步了解志愿者的能力，彼此再再考虑与评估，志愿者是否真适合聆听者的角色。培训完成后，如果志愿者觉得自己尚未准备好或未能胜任，那也没关系，他还是可以转做活动义工，在预防自杀醒觉活动上出一份力。
●聆听L.A.K.S.A.的提醒
你知道吗，一碗砂拉越Laksa，也可以预防自杀的发生。解救生命五步骤-L.A.K.S.A.是古晋Befrienders义工为预防自杀活动创想的一个易记口诀，好让大家时时记住如何预防自杀。
报道：戴舒婷
图片：受访者提供
